红玉:良禽择木而栖

2023-11-18 10:48:10

在富贵云集、妙人多出的贾府,有多少个出身贫寒的小丫头,纵使有向上爬的心,也往往不能如意。《红楼梦》中的女子,从上到下能给自己挣的最有效出路,就是嫁一个好人家。而其中,想要跨越阶级去挣前程的励志女孩林红玉的奋斗史,简直就是值得这类底层女子借鉴的教科书。

林红玉是小红的原名。因为名字中的“玉”字犯了黛玉、宝玉的名讳,而改名为小红(也称红儿)。她简直是配角中的配角,比不起眼还不起眼,但她却不甘心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小丫鬟。书中就直白地点出:

这红玉虽然是个不谙事的丫头,却因他原有三分容貌,心内着实妄想痴心的向上攀高,每每的要在宝玉面前现弄现弄。

但是宝玉身边的丫头女使,都是伶牙利爪的人,小红不过到宝玉房里递了一杯茶,露了一次面,就让宝玉身边的秋纹、碧痕好一番羞辱。

但经此一遭之后,红玉虽然对宝玉心灰,却没有对自己的未来意冷。她知道在宝玉身上下的多是无用功夫,于是把目光锁定在了另一个潜力股身上。这个潜力股就是贾芸。

在感情上,红玉绝不是唯唯诺诺的小女儿。她对贾芸一见钟情、芳心暗许,并进行了大胆又直白的暗示。这是她的欲擒故纵,也是她的当机立断。但是她却也有少女怀春的情态,二十四回的开头就描绘道:

红玉心神恍惚,情思缠绵,忽朦胧睡去,遇见贾芸要拉他,却回身一跑,被门槛绊了一跤,唬醒过来,方知是梦。

红玉既可以丢下红罗帕,求与贾芸私定终身,又能在贾府没落之时,和贾芸结为伉俪。这就印证了她大胆地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了算是合算的归宿。她既不像大观园里其他丫鬟一样,甘心认命,也不像司棋、金钏那样,结局悲惨。

在处事上,她伶牙俐齿、头脑灵活,办事也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就连王熙凤都夸她:

“林子孝两口子,都是锥子扎不出一声儿来的。我成日家说,他们倒是配就了的一对儿:一个‘天聋’,一个‘地哑’。那里承望养出这么个伶俐丫头来!”

可见她也是有能力的。当然在王熙凤问他是否想要“跳槽”时,她的回答也极其微妙,原文是:

这段话,不仅婉转表明了她的肯定态度,又间接奉承了王熙凤,可谓聪明。

她懂得藏匿锋芒,在贾府这样的大背景下,既知道低调为人,保全自己,又能够抓住机遇,进行自我推荐,以出人头地。这虽不是绝顶高明的大智慧,却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好本领。

刘心武先生认为,小红是贾府中难得的清醒者,对贾府的败落早有感悟。这就体现在第二十六回中她说过:

林红玉目光长远,也认得很清,明白事事都难得长久,既要看开又要看远。试问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有超凡俗世的见识,她又怎么会简单呢?

此外,红玉这一角色的设置,似乎也与那些上流之中有才情、有背景的大家闺秀相成应和。前者虽然卑微,却勇敢追求到自己的幸福,得到真正的自由与解脱;而后者则被困于囹圄,结局潦草,甚至骇人。这令人感到讽刺的对比,仿佛是宿命使然,却又好像摆脱了宿命的拨弄,让读者感到可惜之余,又阐发深思。

小红通过努力,没有让自己淹没于大观园的浮华里。她可以接近宝玉,也可以投靠王熙凤,更能为了爱情主动出击。她有她的小算盘,也有她的大眼界。

她的成功有运气成分,但更多靠的是自己。正如李国文先生曾说道:

林红玉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跳出那个永远没法出头的大观园。

曹公给予她或多或少的笔墨,并赋予其敢于斗争,坚韧清醒的品质,让她成为贾府里一个颇为特殊的存在,而她也不负厚望,最终寻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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