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同学

2022-06-23 13:41:37



              故事梗概:  

             同学结成的情谊是纯洁的,它不仅仅是友谊,也是一种担当,一种责任。小说通过普通人之间相互关照、关心、关爱的故事,传递了正能量。



□ 戴文普

自从二十年前父母先后去世,弟弟妹妹又都在外地工作并成了家,我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这次是一个意外让我回到了老家。


出差一个多月的东奔西颠我虽然疲惫到了极点,成效出乎预料地好,领导知道结果后说话的口气也温柔了许多,语气中透出令人敬佩的宽厚和关怀。协议刚签订完领导就来了电话,没有对下一步的工作提出要求,而是告诉了我一个令我这一生可能都难忘的决定——准许我休息7天,而且随意到哪里去游玩,只要是在国内,一切费用由公司承担。听了领导做出的这个决定,我挂了电话回到酒店办理了退房手续,拉起旅行箱就走。


上了出租车才问自己到哪里去呢?二十年没有回老家了,干脆回一趟老家吧,所以就登上西去的高铁。我上了高铁,一落坐就闭上双眼再也不想睁开了,企图用闭上双眼的方式把这些天遇到的不快全部抹杀了,把疲倦、嘈杂、拥挤、紧张统统排除在自己的记忆和感受之外,任凭人来人往,令他们无法进入到我的一人世界。我在一人世界里尽情昏昏入睡。上了车就给服务员说了,离到站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服务员来把我唤醒,我差不多睡了快7个小时。到火车的洗漱室草草的洗漱后,收拾好自己的包,火车就到站了。


西部的火车站空旷透亮,金色的阳光,蔚蓝的天空,白色的云彩,还有甘甜的空气说明了西部和内地的差别。我用一种享受的心情观瞻火车站的景观缓缓的前行,差一点和一位妇人相撞,赶快说声对不起,赔不是,对方已经匆匆过去了。我突热感到这人有些面熟,再回过身看时,一辆家用车的车门口的男子像是我们中学时的校长,男子在招呼妇人向车门口赶,瞬间我也记起了,刚才那个妇人应该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校长往前迎了几步语文老师,接过语文老师手里的包,让语文老师先上了车。我边走边极力地回想上高中的时候校长已经应该快40的人了,语文老师从大学分配来两三年,也就是二十六七的样子,现在他们这是什么情况?干什么去了呢?


出了火车站更显出了西部和内地的不同。目光掠过一览无余空旷的戈壁,看到十几公里之外逶迤绵延的祁连山和山顶的皑皑白雪。一只雄鹰在天地间翱翔,给人带来了一种卸去负重轻松要飞起来的感觉。无论是来往人的说话,还是灰色的戈壁,这些二十多年前自己认为极土、极荒凉曾经不停地诅咒、千方百计都要离开的地方,如今却是这样的可爱、淳朴、可亲和大美。我让过几个揽生意的出租车司机,径直往前走。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停下脚步看了看,确信没有我熟悉的面孔,感到自己有些自作多情,继续前行。没错,的确是有人在叫我,我再一次停下脚步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里有人向我招手。我往轿车方向走去,轿车上的人已经下车,快步迎上来,是同学张剑。他几步跑到我跟前,接过我手里的包,催促我快走。那边已经有协警向我们走来。我上了车,车就开了。这个时候张剑说,那个地方不许停车,要是抓住了200元钱就没了。张剑是我中学同学,学习一般,痴迷古典小说,崇尚李元霸、姜子牙、鲁智深等人物。经常叹息自己如果生在李元霸鲁智深他们那个朝代,肯定也是一名好汉,也会号令万把人。无论上什么课都是他看小说的时间,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眉飞色舞、声情并茂地给大家说上一段。几次被学校和老师当场擒获,他都坦然承认是自己愿意说,与其他同学无关。他这样一做倒显得我们这些人龌龊,不够英雄,所以我们就踊跃出来承担责任。就是因为他人缘好仗义热情,学习一般,考试的成绩在大家的帮助下却不错,每年都会被推举为三好学生,可是每年都会被学校否决。


我上了车和张剑寒暄了几句后,张剑说,你没见到语文老师两口子嘛?我把下了火车见到的情形说给张剑。张剑笑着说,语文老师是前年退休的,校长退休早,有十多年。现在校长和语文老师是一家子了。张剑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得意地对我说:“校长和语文老师结合在一起是我的杰作。”我问张剑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张剑说,其实起因还在我们上高一时的那个冬天的那场冬水呀。


1


我们老家立冬以前要给农田浇灌一次水,叫安根水。


我们刚上高一的那年,学校旁边的水渠被冬水冲开了渠堤,冬水向四处漫灌。校长家的院子本来没事,几块冰被杂草堵住,下泄的水马上进了校长家的院子,校长妻子忙下到水里破冰疏水。正在学校门口和我们一起兴高采烈观赏下泄水势的张剑看到了那边校长妻子下到水里的情形,兴奋地说:“如此情形正是我等大显身手的时候。”说完拉着我从一旁飞速地绕到了校长家的门口。水已经开始从校长家院子往屋里流了,校长妻子脸色苍白站在没过膝盖的水里冻得发抖,费劲地想打开堵住水道的杂草冰块。我和张剑到后,张剑把校长的妻子从水里拉了出来,我们和后面赶来的同学用椽子用力撞开堵在水道的冰块,水很快顺势向下退去。校长妻子这次下到水里落下了病根瘫痪了。


张剑说,校长的妻子瘫痪了,校长的女儿刚上初三,儿子初一。那个时候校长又要照顾病人,又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当校长。不知你记得不,一天早上校长从咱们教室门前走过时,衬衣的一条袖子在外套下面拖在他的身后,他都不知道,咱们笑了,他还说咱们莫名其妙笑什么。


校长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我在上学的路上时不时会碰到校长赶着毛驴车,拉着已经瘫痪的妻子去医院看病。校长把精力放到了给妻子治病上,学校的事儿远没有以前那么操心了,我们学校的怪事就多了。老师们中秋节分水果因大小不一互殴;给初三带数学课的老师因朋友过生日的时候喝醉卧床不起,三个班的数学课没人上,学生三五成群就像戈壁滩上的旋风,一会儿到了这里,一会儿到了那里;操场上修教室的木料大白天被车拉走,谁都没过问,,多数老师还不知道发生这事;接连几天好几个学生把自行车丢了,学生去找门卫,先发生争吵后来就动手把门卫打伤了。那个时候各个班都有怪事发生,就我们班还好,因为语文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早晚她都呆在我们教室里。市教育局每次组织统考,我们学校除了我们语文老师带的班教的课外,其他都不行。张剑说,在我们高考走后的第二年,上面为了校长方便照顾病人和家庭,把校长的工作调换到了城里。这就需要有一个新校长,学校里好几个人都在谋划校长走后自己的地位和职位的变化。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校长把无论资历和年龄让人们想都没想到的语文老师推荐为自己的继任者,上级还就任命语文老师为代理校长。这一下学校就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倒进去了一盆凉水彻底炸了。给教育局告状的,到市里反应情况的,还有把信写到了省教育厅和省政府,核心都在说语文老师的坏话。这些坏话用的是最可能让大家相信和最富有杀伤力的男女关系为内容。有人还把语文老师的对象带上守在校长家门口,准备抓个现行呢。语文老师就被这样的故事打倒了,自己主动提出要求不当校长。可是上级对语文老师的要求不同意,上级说,组织的决定怎么随便就能改了呢,你要是不当校长正好证明了社会上的传言是存在的,说明组织考察用人不严肃,组织的权威到哪里去了。语文老师说,换个地方当行不。上级说,不能有了困难就退却,这样的态度以后怎么开展工作呢。你无论走到哪里总会遇到各种各样困难的,你能回避完吗。语文老师硬着头皮当起了校长。结果资格老的老师不听她的,年轻的老师和她对着干,有教学经验的老师调到别的学校去了,还有老师装病不上班的,有的老师放下学生不管,上集倒腾小买卖去了。学校这个样子,家长给自己的小孩千方百计转了学,没转学的学生学校管理没有跟上学习成绩滑下来了。学校三年考走的中专生不到10名,考上大学就成了天方夜谭的神话了。让语文老师最伤心的是谈了三年的对象提出了分手。表面的理由是校长这个位子让两人产生了很大的差距,其实还是怀疑语文老师。语文老师一下子病倒了。上级看着学校元气很难回复干脆把高中撤了,派了个校长替换了语文老师,语文老师自己到电视台去了。


我问张剑:“你是什么时候把他们捏到一起的?”


张剑说,校长的妻子瘫痪了8年就去世了。这8年校长的儿子和女儿都考上大学走了。后来儿子和女儿都出了国不回来,从那个时候起校长的精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还和人交流,以后就不交流了。再后来就半疯半癫起来了。我那时候经常开车下乡给人送货,有人给我说你们校长脸上扣顶草帽睡在地埂边。我就让人带我去找。校长见了我说,他迷路了,怎么都走不出这块地,走累了只好躺下休息。这样的情形前后有过几十次。我看这样不行呀,就找语文老师说了这事,语文老师给我推荐了一个给她看了病的老中医,我把校长带去看病。老中医伸出手要给校长号脉,校长一下子不满意了,把我和老中医都批评了一顿。老中医对我说,这辈子不要说校长来了,就是你来我也不会给看病的。我无奈地把这事告诉了语文老师,语文老师没有吭声。过了几天,语文老师让我再带着校长去那个老中医那儿看病,我告诉语文老师,我不能去。语文老师说一切她都办好了,再不会出任何差错了。我带着校长,到了老中医门口我看到语文老师等在那儿,语文老师给我说,我带进去吧,你在外面等着。过了好长时间语文老师和校长出来了,提着大包老中医开的草药。语文老师说了许多煎药要注意的事项,问我明白没。我说知道了。我带校长刚要走,语文老师把我叫住,让我复述一遍煎药的过程,我却把几个药引的煎熬的顺序搞错了。语文老师略沉思了一下说,还是我来煎好药,给你拿过去吧。从那时起,每三天语文老师把煎好的药送到我干活的地方,我再送给校长看着校长把药喝了。几个月后校长的病情就有了变化,后来我也忙了,语文老师直接把煎好的药送给校长,再后来校长自己去看病,自己煎药。校长退休后去国外儿子和女儿那里住了三年,后来给我打电话说,他感到精神不行了,出现了当年生病前的症状,房子空旷得如同无边的世界,他孤独地怎么走都走不到墙边,几次在离自己家不远处找不到自己的家。说想回来又怕离开了儿女病情加重更不好办了。我说你回来,想办法把你的病彻底治好。这样校长就回来了。校长回来后,我还是让语文老师带着校长去看病,就这样慢慢地把校长和语文老师撮合到了一块儿。


我说,语文老师就同意了。


张剑说,语文老师不同意,我费了好大的劲呢。不过,两口子过得不错。去年校长还带着语文老师去儿子和女儿那里周游了半年呢。


2


张剑说的时候,我仔细地观察了他,耳垂大,鼻子长,鼻头高,嘴唇厚。前额右侧有道被头发遮住的不明显的伤痕。张剑上学的时候说他的这个长相是大富大贵之相。他经常用“苟富贵勿相忘”和同学打嘴仗,班上评助学金,班主任特意提议给张剑一等助学金12元钱,让张剑买双新鞋穿,张剑拿上助学金,同学也拿“苟富贵勿相忘”这句话要挟他。张剑说,这算什么,走,我请客,一人一碗凉皮子。12元的助学金就让同学吃了。我指着他前额右侧那道伤痕说,这个印记模糊多了。张剑说,父亲留下的永恒纪念呀。张剑前额右侧的这道疤痕是我们上高一时学校组织参加劳动结束后,我们几个和张剑一路的同学拖着筋疲力竭的身子往回走,路过张剑家的时候,张剑邀我们到他家歇一歇,同学对张剑说,你们家有吃的我们就去。张剑拍着胸脯说,只要大家动手,吃的管饱。同学就拥进了张剑家。张剑点火烧水,给我们做了一锅小米加玉米面的糊糊,看着大家吃得兴高采烈,张剑问大家,想不想吃肉?听张剑这样一问,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吃。”张剑说:“想吃就来。”我们跟他到了房子后面一个兔子圈跟前,张剑指着里面的兔子说,五个大兔子只能抓一个。结果五六人拿着棍子逮住了两个兔子,张剑让放掉一个,逮兔子的人谁也不放手,结果两个兔子都杀了,把兔子肉和萝卜煮在一起,半生不熟地就吃了。同学们吃完后欢天喜地向张剑告别回家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大家还沉浸在张剑招待过的那顿饭的气氛中,可是张剑的脸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和张剑一个村的同学告诉我们,兔子是张剑父母为招待张剑哥哥上门相亲的媳妇一家准备的,没想到让张剑招待了同学。张剑被自己的父亲昨天晚上爆打了一顿。我们听了都觉得过意不去。张剑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同学嘛,苟富贵勿相忘。就是昨天我的心软了一些,要是让同学们把兔子全杀的吃了,挨上一顿打也划算呀。你们都看着,将来我会让我父亲因为打我这事向我道歉的。因为张剑说得很响亮,所以同学刻骨铭心。所以,我指着那道伤痕问张剑说:“你父亲给你道过歉没?”张剑笑了。


张剑给人说,我是他生命中的点芯人,只要遇到我,他谋划的事情就成功了。我自从考上大学后碰到过两次张剑。


第一次是我上大三的暑假期间,刚出了家门,意外地碰到了身上涂满各种颜色、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橡胶味的张剑。他见到我非要拥抱一下,说,这样不是为了拉近距离,是为了沾点智慧和学识。我顺便邀请张剑一同到了家里。张剑说:“你们考上大学奔上前程了,我也不能等呀,我也得七头八头占住一头呀。我找了个对象,为了追她我才干上这个油漆匠。现在媳妇已经和我滚到一个床上了,我下一步开个商店,媳妇站柜台,不能让媳妇那张比苹果还好看的脸变成比戈壁还粗糙的脸。我进货销售,天南海北的闯一闯。”张剑的商店真的就开起来了。真像他说的一样,天南海北的进货,什么都倒腾过。


父母搬来和我住在一起的第二年,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一辆挂着家乡车牌号停在路边的卡车,卡车用篷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感到好奇和亲切,围着卡车转了一圈,希望能见到家乡的人。没想到被两个穿着羊皮大衣,戴着大皮帽子的人堵在了车旁,一个人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围着我们的车看来看去想干什么?”我说:“这是一辆来自我们家乡的车,我感到亲切,想见见家乡的人啊。”我话音刚落地,突然,肩膀被后面的人猛地一扳,把我差一点扳个趔趄。对方大喊一声:“梁亦顺,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是你同学张剑呀。”说着,张剑把大皮帽子摘下来,露出了真容。张剑说,他刚走出厕所,司机指着我的背影说,那人围着车转了几圈了。可能是来踩点对咱们的车准备下黑手呢。我说:“谁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停在马路上的车下手呀。”张剑说:“我这多少年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什么样的风景没见过?特别是快过年这个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我邀请张剑到家里去。张剑指指身边的卡车神秘地说,二十几万买的货,一步都不能离人呀。我说那就在路边的小吃店吃个便饭吧。张剑说,一刻都不敢停留呀,刚才是看到路边有个厕所,下去方便了一下,我们现在就走了。我感到无比的遗憾,在小商店买了几包方便面,在路边的小吃店打了一暖瓶热面汤,让张剑带上,好在路上泡面方便。张剑给我说,那车货是他生意上的转折点,那一车年货卖得让他一下子站稳脚跟,挺起了腰杆,踏上了发展的轨道。


我问张剑,事业上有什么新的打算没?张剑说,现在的摊子铺得太大了,全力以赴管好就是最大的打算。


3


我来住在叔叔家。好多年没见了,叔叔虽然老了,但精神矍铄。从我进门就开始聊我父母生活,聊我的工作,聊过去的事。吃饭的时候也兴致勃勃聊个没完,婶子催促说,快吃饭,饭都凉了。我怕婶子不高兴自己抢先把饭吃完,叔叔让婶子把饭放到微波炉加热,婶子笑了说,不能让人张口说话,张口就找事。叔叔没有理会婶子的抱怨,继续和我聊。婶子把热好的饭端到叔叔面前后提醒说,侄子坐火车走了这么长的路肯定累了,让快去休息。叔叔才终止了和我的聊天。


我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手机是张剑打来的。张剑在电话里抱怨说,他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才打通。我难为情地说是睡得太死。张剑要我到XX酒店,我说,不必破费,明天我到他的超市看看。张剑说,你不要自作多情,不是我宴请你,有一个人非要见你,她说见不到你此生遗憾。我说,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分量和地位呢。张剑说,休再多言,赶快来。


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和叔叔、婶子打了个招呼。叔叔叮嘱我早点回来吃晚饭。婶子说,同学招呼侄子,侄子能早回来?我给二位老人说,一定早回来。


我按张剑说的时间到了酒店,服务生引领我去包厢。我在走廊上就听到从包厢飘出的笑声和说话声。到了包厢的门口我停下脚步,向服务员点头谢过,服务员悄声离去,我站在门口享受同学在一起的氛围。我听出张剑用特有的嘶哑声音在高声说考英语时作弊不上如何着急,一个高音女声反驳张剑说,我题还没答完,就把我的英语卷子抽过去抄,结果你抄题的人考了90分,我考了70分。“轰”的从里面传来了一阵笑声。我借着这个机会推门进去,我的突然出现让包厢里十几个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张剑一本正经地对其他人说,就按我们刚才商量的法子,让他先把我们这些人的名字对上,张剑话音还没落,就有人叫好有人鼓掌。我指着站在最边一个高挑个子,略显妩媚,咯咯咯笑个不停的女同学说,你是宋晓月。宋晓月马上点头。我说,你怎么没有一点儿变化呀。宋晓月说,老了,怎么能没变化呢,没变化那不成妖精了。我说,我看你还是那样。宋晓月说,那是你上学的时候眼里只有她,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们。其他同学催促说,接着认,接着认。宋晓月说,咱们这些人他今天能不能认出来都没关系,今天认不出来,明天就认出来,今年认不出来,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猜猜这3位中哪一位是你的发小,也是咱们的同学。张剑说宋晓月,就你的馊主意多,处处显得你有侠肝义胆,你是水浒上的一丈青?在场的女同学说,一丈青、两丈红我们不管,我们觉的宋晓月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张剑说既然你们这样说,我也没意见。张剑指着被同学围在一起的3个女子对我说,每个同学都经过这样一个环节了。我看那三个女的她们的年龄都差不多,皮肤白皙,眼睛明显地是带了睫毛,虽然都是瓜子脸,发型显然是专门按照每个人的特点和性格设计的。我边用眼睛审视她们边说,这还用得上猜嘛,同学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目光是期盼的、柔和、有光亮的,不是同学的眼睛里目光就没有这么多情了。我说这些的时候也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三十年过去了,同学已由少女成中年妇人,那个时候什么穿戴,现在又是个什么世界,不要说三十年不见的人了,就是每天在你身边的同事、朋友进出了一趟美容院发型一变,也会看走眼的。宋晓月说,不要耍滑头,我们倒数10个数,你要是猜不出来,今晚就你买单。我看到宋晓月和我说话的时候,用手轻轻地按了一下站在她前面一位同学的肩膀,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右眉,她的这个动作提醒了我。我看到了她前面女士右眉眉尾那颗痣,于是我冲站在她前面的同学伸出手说:“田少燕。”田少燕也笑着迎了上来。同学们起哄说:“抱一个,抱一个。”我说:“你们抱没?”宋晓月说:“谁让你来得这么晚了,你就赶快抱一个,田少燕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站在田少燕一旁有着明显欧洲特征、但也不失东方人特点的女子对田少燕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田少燕笑着点点头,连说几个耶,耶,耶。接着,那女子也用中文喊出,抱一个,抱一个。大家又是一阵吆喝。田少燕主动张开胳膊,我本想象征性地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却明显感到田少燕拥抱的力度。田少燕给我介绍和她一块来的两个朋友,刚才用中文说抱一个的那个爸爸是法国人,母亲是中国人;一直笑着不做声的是随父母在80年代就移居埃及的华人。田少燕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她们三人是同学,毕业回国后都从事了文学创作。三人这次都受中国作家协会邀请参加国外的华人作家赴西部采风团。她们这个团12个人,从新疆开始,经过西藏、青海、甘肃、宁夏、陕西。采风团在这里活动三天。因为知道田少燕在这里生活上学十几年,组织这次活动的部门同意她在这里自由活动三天。老后天早上8点的飞机。田少燕告诉她俩今天晚上高中同学聚会,她俩听了非常的惊讶、羡慕、好奇,所以田少燕就把她俩带来了。


在落座之前我问宋晓月给我的礼物呢?宋晓月说,礼物就是田少燕的新作,里面有专门写我们同学的篇章,只带了四本,同学们轮流看吧,你比我们特别,有一本是专门留给你的,我们也不敢截留。宋晓月把书给了我, 


大家催促着让我把书打开看一下, 我打开一看傻了眼,全是英文。张剑、宋晓月她们乐得笑翻了天。我对田少燕说,没有这样记仇和报复人的呀。


田少燕也有些失去矜持的姿态,放肆地笑了。然后她对她的两个朋友说了几句英语。她的两个朋友也大笑了。那个法国混血儿更是趁我不注意,亲了我一口说,你太可爱了。


我们上学到了初二,学校来了一位英语女老师,学校就把英语课开设在了我们初二年级。我开始对英语还是很感兴趣的,田少燕学得更不在话下了。田少燕母亲是医生,很早就给田少燕教英语了。我们对英语闻所未闻的时候,田少燕就用英语和我们说再见、请、早上好等。那时候感到田少燕很摩登,所以学校给我们初二开英语课时,我们都很兴奋,至少我是这样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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