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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景
我大重庆大璧山远近闻名的是什么？居然是五星级公厕。但是越来越多的五星级公厕开始不放纸了，如果你是真心要上厕所，告诉公厕的工作人员，他们会给你纸，可能你会奇怪，既然公厕要提供纸为何不放置在外面？答案在工作人员辛酸的眼神里，自从公厕放纸后，太多人来偷，一偷就是一大卷，你放多少他拿多少，如果你去制止，还会招来怒骂：
“你一个看厕所的拽什么拽？老子拿你家的纸啊？龟儿管得寬？”
或者“纸不是给老百姓用的吗？你不准我拿不就是想自己带回家去私吞嘛”
公厕工作人员报了一个曾经一个月他负责管理的卫生纸消耗的数量时，我也很吃惊，最后为了不造成浪费，让真正来公厕的人有纸用，很多公厕不再公开放纸了。
瞬间，这里黎明静悄悄。
无独有偶，最近律师事务所的卫生间厕纸消耗非常大，大到与我们的客户流量不成正比，经“专家”观察发现，原来外面过来蹭厕所的人多了，，那就是顺走卫生纸，因此放厕纸的速度自然追不上他们顺纸的翅膀。
有一个女人来所里咨询问题，我们一般咨询也是不收费，女人咨询完后发现内勤办公桌上有一盒抽纸，客气的说：“请问我拿一张纸擦一下眼镜好吗？”，转身在做事的内勤当然说好，但当内勤听到一阵极速“刷刷”声扭头一看时，这个女人已经用最快但速度抽去那盒纸的一半，当她发现内勤回头正诧异的看着她时，面不改色的将手里捏着一堆抽纸塞进包里走了，留下内勤茫然的眼神，她内心深处一片空旷。
咨询不收费，我们还搭上一堆抽纸……内勤悲伤的说。（此处应该有笑声）
何为江湖？老梁说江湖是指掌握了一种技能或者骗术，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用它来获取经济利益的一种社会生存形态。我不赞同老梁的分析，狭隘了点，反而赞同古龙的定位：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当然，写武侠小说的人其实也是写成人童话的人，一支笔将恩怨快意，将悲愤血戮写尽，这人世丑恶，都可在一棋一酒一刀一剑中痛快的解决了，而现实社会的江湖呢？那些我们难以言说的陈旧与腐朽呢？居然在这小小的厕纸里被演绎了，堵你心口难以痛快。
当然，还有很多嘴脸与之一致，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而已。
就如我们这一行，当我代表被告去开庭，发现原告的证据会在法庭上忽然拿出十份八份，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你再看原告律师那一脸诡异的笑容，这种打被告一个突然袭击措手不及的章法，他已经屡试不爽心里很是暗爽，但凡遇到没有经验的代理人和没有诉讼经验的当事人，他是很有优势的。
这种人无视证据规则，吃准了法官为了节省时间不可能休庭再给被告15天答辩期的时间，尤其被告往往为了一场官司是千里迢迢跑过去。且看原告代理律师那种小人得志的模样，立刻让我想起了厕所里那些顺纸的人。
怎么就那么的LOW呢。
看来，丑陋是公平的，不管你是抠脚大叔还是挖鼻孔胖嫂，或是这西装革履的白领，再洁净的场所和领带都掩饰不住那一股臭味。律师又怎样，五星级厕所又如何？一样丑给你看。
与守公厕的人一样，我也有对付这种“抠脚大叔”的方法，我总是很傲娇的对审判员说：“审判长，对不起，因为原告是突袭证据，我庭前来阅卷时你们的案卷里也没有收到这十份证据，因此请法庭必须给我充分的时间阅读证据，如果我方需要反证，也请法庭给我们庭后补充证据的时间！”，然后我会在法庭上慢慢的阅读这些新证据，详细的用笔写着质证意见，而且这个速度尽量的、故意的慢，慢到可以听到时间嘀嗒嘀嗒，听到审判员不耐烦的斥责对方：“你为什么立案时不提交完整的证据？你为什么庭前不提交这些证据？你当的啥子律师，不懂举证规则吗？”，听到他挨骂看到他一脸的难堪，好了我可以发表质证意见了。
守公厕的人也说，看到来顺纸的人在厕所里到处找不到纸，那失望神情，落寞离开的背影，他心里居然乐了，从此大不了对每个进来上厕所的人多说一句：“需要厕纸的话告诉我，我给你拿！”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其实我们做放纸的人也挺好的，毕竟我们的嘴脸比偷纸的人好看。近期在一次庭审结束后，我对那位玩突袭证据的律师说的：
早在宋代时朱熹就倡导光明正大，我们打官司更需要这样的敞亮，否则你就在践踏法律精神，即便你玩这种伎俩在个案中赢得了胜诉，这种行为文雅点叫胜之不武，白话点就是在百姓的江湖里，那追寻的公平正义的墙根上拉了一泡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