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化颠覆性

2022-06-26 15:40:14

《》在形式上借鉴了传统话本小说劝谏世俗的传统,好像是对封建文化的回护,然而在精神实质上它却最大限度地颠覆了当时的文化,不管是主流的还是民间的。在此之前,没有其他任何一部小说有这样强的文化颠覆和批判的性质。

明代中叶主流文化的核心价值观是忠孝节义,《》处处写到这些观念的虚假,主要人物都不讲求忠孝节义。

以诗词为中心的雅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侧重表达儒家温柔典雅的美学境界。《》行文中虽然不乏诗词的点缀,但那是作品借助的外部表象,在其精神实质中它已将诗性解构得荡然无存。这种意识深处的悄然蜕变,宣告的是文学与文人审美的疏离。诗歌不再是话语权的象征,而变为“戏仿”的工具,越来越浓重的世俗氛围弥漫开来。例如,打秋千、思妇、下棋、赏雪都是古典诗词中常常歌咏的内容,而《》中的打秋千者却是一群俗妇荡妇,陈经济为丈母娘们推秋千,显出一种恶俗的色情;思妇思念的是奸夫;美人下棋是要赌钱的,输的拿出钱来买猪头吃。诗词中美的境界完全没有了。

《》不仅对主流文化痛下针砭,对某些自欺欺人的民间文化也毫不留情,它像鲁迅一样冷峻地解剖社会,不放过任何虚假。


,千百年来老百姓对清官乐此不疲的期盼、传颂使得这种信仰甚至形成了一种文化。包拯、海瑞等着名清官的名字即使三尺之童也耳熟能详。作为反映社会普通民众心理的一面镜子,宋元时期清官文学(包括公案小说、话本、杂剧等)比比皆是。

但《》中的清官如审武松的陈文昭府尹、审花子虚的杨府尹,都“极是个清廉官”,但见了蔡太师的书信也无可奈何,让人哀叹即使清廉的官也是体制中人,无法摆脱封建体制固有的弊端。审理来旺儿的当案孔目阴骘,“极是个仁慈正直之士”,“再三不肯做文书送问,与提刑官抵面相讲。两位提刑官以此掣肘难行,延挨了几日,人情两尽,只把他当厅责了四十,论个递解原籍徐州为民。”作者没有给予官员夸张的描写,只是让人们感到他们所谓的清廉也只是不肆意作恶罢了,对上级的指示他们同样绝对不敢违抗的,这种形象一改往昔民间故事中铁面清官据理抗上、无所不能的样子,给予世人更清醒更现实的展示。小说第四十八回也写到清官的糊涂,狄斯彬“为人刚方不要钱,问事糊涂”,人称“狄混”,则清官也不一定是好官,清代高鹗《老残游记》“首揭清官之恶”,其实《》中已经出现这种原型了。

善恶报应是民间的重要信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简直成了善男信女的人生信条。《尚书·汤浩》云:“天道福善祸淫”;《易经》有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晏子春秋·内篇·谏上》云:“人行善者天赏之,行不善者天殃之”。《》对此倒不全盘否定,在某些地方它也讲报应,比如李瓶儿;在有的地方却不讲报应,王六儿与小叔旧有奸情,后来不但没有受到报应,反而得以在韩道国死后小叔配嫂,并且继承了王六儿另一情夫何官人的财产,安稳度过余生。按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因果报应说,怎么也难以解释他们的结局。宋惠莲被逼上吊后,宋的父亲要上诉,被“当庭一夹二十大板,打得顺腿淋漓鲜血”,“不上几日,呜呼哀哉死了”,宋氏一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陈经济放荡无行,却有一个为他痴情守节的韩爱姐在;武大被害,武二为他报仇;王六儿与小叔通奸,韩道国却为他开脱;作者无心给予读者报应的说教,它展现给读者的,是现实社会的复杂与偶然,是多元化生存方式并存,而非单纯的“因果报应,毫厘不爽”。在此意义上,《》的文化颠覆与反省是并存的。

求胜,悦不若己者乎?有不媚神谄鬼。禁忌求福者乎?有不卜筮堪舆,行无顾虑者乎?有天性孝友,不私妻孥者乎?有见钱不吝,见色不迷者乎?有一于此,足以称善士矣,我未之见也。

曾经被宋明理学家所否定、所压制、所要消灭的种种个人私欲,这时候被认为是正常人所共有的,人的主体意识觉醒了,人性得到了部分恢复。当社会从稳定的农业时代向商业与工业时代演进时,旧的生活方式被逐渐抛弃,新的观念伴随着新的生活方式的改变而建立,这些必然影响到人们对文化的选择。


汉唐以来,正统文学通过话语符号的选择,确立了属于主流意识和精英文化的规范与理念,并依赖语意的反复强化和扩张来建构正统的人文理想与美学旨趣,这种理想与旨趣由于它自身的封闭性或者说是标的性而变得日益虚假——第一个咏赏雪景的也许是出自情感的真诚,而其后的一批赏雪诗就不无虚假了。金钱物欲的澎湃、市民诉求的加强,鼓动了一个颠覆主流意识、解构正统文化的时代,市民大众期待在阅读中看到自己真实的经历和感悟,表达久被压抑的属于自己的文化系统。

没有绝对正确的价值和意义,理想观念只不过是个人性的感知与体验而已,形而上的思维方式遭到了贬弃。

这种文化反思与颠覆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商业文明的发展导致人们对农业文明的不满,对一统化规则以及世界一元本体的怀疑,这自然有利于破除迷信与盲从,有利于激活创新意识与变革意识,有利于更高程度地实现人性的解放,但在当时条件下,作品这种对正统文化和主流话语的颠覆过于强烈,不仅统治者对它深恶痛绝,禁止它的刊刻流传;就是下层人士也对它存有敌视情绪,深恐误人子弟。这样《》反而不利于文化的更新与进步。

文化选择必然会影响文学的走向。西方从文艺复兴到古典主义到启蒙主义到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再到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是一条不断颠覆纠正前者的道路;明中期,当中国的传统文学还在为怎样复古而热烈讨论的时候,《》超越了他们;虽然,书中的重新托生、朝代更迭与皈依等方法仍然难以解决文化的困境(这些是时代的局限)——但在那个时代,出现这样一部极富文化颠覆性的、有着浓厚后现代主义特征的巨着,是让人惊讶的,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颠覆了也超越了它的时代。

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美胸秘技

瘦腿瘦腰

生理期保养

时尚穿衣

中医养生秘诀

Copyright © 2023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新华书店古典小说价格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