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途川客栈》:古言+神怪灵异+单元故事

2022-04-23 12: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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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栈

木绣球

【文案】

青衣被卖给了间诡异的客栈。这儿来来往往的客人不是妖精鬼怪,就是哪根筋搭错了的凡人。为了免于沦为客人的夜宵和点心,她绞尽脑汁奉上了各类美食。

然后有一天,客栈里的妖怪小二突然就说要跟她成亲……


【入住指南】

1.主人虽不在,神秘的账房先生却无处不在,请务必带够银钱结账,严禁赊账和霸王餐

2.掌柜是只看颜的狐狸精,精美的礼物总是能为你打开希望的后门

3.来此的客官多喜肉食,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深夜请勿出门乱晃,切记切记

※注:非考据文,酷爱脑洞大开讲述各种或喜或悲或痴或狂的小故事。


【扫雷区】

1.本文主CP为青衣VS黑三郎,CP不可逆

2.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3.事无绝对,人无完人,人心因势而变,是是非非,由看官自行判断。


内容标签: 神怪灵异  单元故事

主角名称: 青衣,黑三郎 ┃

   书  评     

这本书已经看完一年多了,一直都没有推。不是它不好,怎么说呢,只能说它太特别,安利写不出真的看书给人的那种感觉,很奇妙。有点类似于《聊斋志异》,整本书有很多小的单元故事,讲述他人的悲欢离合,但同时也是有男女主的,主线也在这些小故事中卖了伏笔,主角故事也在悄悄展开。

可是这本书也有不足,有的支线故事前因后果没有交代清楚,结局也有些仓促,反正我看完时就觉得:这就完了?没写完啊?那那那没说清楚,那那那没讲完。不过这都不是事,因为作者说了要写第二部,所以这些疑问残留问题可以理解,毕竟还有第二部。

总之,这是一本很值得看的小说,瑕不掩瑜。

试读

   ☆、第1章 诡异客栈

    树丛狂乱的摇摆着,一个人影猛的从里面冲了出来,然后又狼狈地摔倒在地。他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短促而压抑的闷哼声,四肢挣扎着向前爬去。

    他的头顶是一轮满月,整个雪原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种近乎惨白的寒光来。

    身后远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不敢回头去看,奋力在积雪中爬行,身下拖出了一道暗红的血迹。

    前方不远处有家客栈,他看见门匾两侧挂了两个精致的纱灯,三途川客栈这几个大字在橘色的灯光下透出些诡异的血色。客栈的大门前挂了张大大的毛毡帘子,一只白生生的手正从里面把帘子慢慢揭开了。

    接着一个妙龄小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青色的纱衣和百褶裙,黑鸦鸦的长发只用一支白玉簪挽起,更衬得一张脸无比苍白。

    小娘子手里提着一盏花灯,柔和的灯光将她纤细的影子拉的老长。她安静地站在客栈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顿时狂喜,想也不想就张嘴高声喊道:“救命——救命——有妖怪——”

    那个小娘子听见他尖锐刺耳的呼救声就转过头来,他又挣扎着向前爬了几步,终于爬到了小娘子身边。

    那盏花灯仿佛有什么魔力,橘色的灯光柔和又温暖,他一接触到那片灯光,就觉得自己已经得救了。

    他伸手指着身后,混乱的叫道:“那里,就是那片树林,有妖怪!长尾巴,长长的舌头——妖怪——”

    然后他看见小娘子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神情复杂,仿佛是再看一个闹事的疯子一样无奈,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觉得心里一松,是了,妖怪肯定不敢来人多的地方,他逃掉了,得救了,活下来了。

    然后他觉得那股子紧绷的气力一下子消失了,他瘫在小娘子的脚边瑟瑟发抖,只觉得贴着冰雪的位置痛的发麻。

    “哦,妖怪?嘻嘻嘻,你说的妖怪,是不是长得这个样子?”忽然身后有一个轻柔的女声这么问他。

    他呼吸一窒,然后僵硬的转过头去,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脖子发出嚓嚓的响声。

    一张青色的脸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脸慢慢逼近,它的那双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里填满了青黑色,邪恶的青黑色,本该是瞳孔的位置只有一条狭长的黄色细线,并不断地收缩着。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蒙住了,他很害怕,身体像是得了疟疾一样不停的颤抖着。

    “呀——呀——”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尖叫声不停在耳边回响,他想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那张恐怖之极的脸,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慢慢往下看去。

    这个妖怪比自己远远看着的时候更加恐怖,它的脸上布满了黄褐色的鳞片,那些鳞片一直蔓延到它的脖子,鼻子和嘴巴向外凸起,嘴角和下颔的鳞片更为平滑宽大。

    它微微张开嘴,一条长长的蓝色大舌头慢慢伸了出来,脸上出现个诡异的笑容,嘴里发出嘶嘶的响声。

    然后他忽然感觉到一条冰冷黏腻的舌头顺着自己的脖子滑向后背,他终于反应过来掉头匍匐到那个小娘子的脚下,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崩溃的尖叫,“妖怪——”

    小娘子的身体很温暖,虽然被自己带得有些摇晃,却依然沉稳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他以为这个小娘子会救他,但是当他抬起头望着她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小娘子低垂着眼,一脸冰冷的看也不看自己,反而对着他身后微微躬身,轻轻道:“您来了,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他这才觉察出不对来,他们是一伙的。

    他终于发现到小娘子穿的是这么单薄,但是他手底下的抱住的躯体又是那么温暖,周围明明是冰天雪地。

    他觉得全身冰冷,猛的撒手后退,一转头又看见那只妖怪布满硬鳞的尾巴慢慢摇摆着,顿时动作又是一缩。

    他在绝望中尤不死心,奋力向右一扑想要逃跑,不料脖子一紧,身体突然悬在半空中。

    他瞪大眼睛,感到视线变得模糊,他伸手不停抓挠着妖怪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痛苦的蹬着腿死命挣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嗬嗬声。

    “青衣,你看这个可当得房钱?”妖怪愉快的声音夹杂着嘶嘶的响声,在他耳里像是最可怕的诅咒。

    他痛苦的偏过头,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他望着那个小娘子,看见她慢慢张开嘴。

    “可以——”

    这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

    今年的风雪尤其大,举目都是冰雪,领队的王得财失了方向感,一时间竟找不到以往光顾过的大客栈。

    但是商队已经连续赶了两天路,每个人又冷又累,王得财心里急得很,猛然见瞧见前方有间客栈,不由得一喜。

    “我们去那家客栈休息一宿,后面的跟上!”领队的王得财毫不迟疑的转头喊了一声,又盯着队末那两个踉跄的人影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原本他是不想带上她们的,这样寒冷的时节,就连健壮的汉子都有些顶不住,更何况柔弱的女人和年幼的孩子呢。

    但是那位皮嫩的几乎掐出水的女人却是坚持要一起赶路。

    “奴家的阿爹病重,若不紧着赶路,怕是见不上一面了。”

    王得财一想起那女人含悲带泣的模样,不由心里一颤,这样娇俏的娘子,合该让人养在院子里护着,可怜她还是如花的年纪就守了寡……

    “大哥,想什么呢?”王得福见自家大哥呆呆的半天回不了神,不由得纳闷起来,待到顺着王得财的视线一瞧,就见那个娇娇弱弱的女人正拉着自己的孩子落在队伍后面。

    王得福是知道自家大哥的心思的,大哥年纪也大了,还没娶上媳妇,那个娘子看起来标志的很,又守了寡,虽然带了个拖油瓶,但是也比乡下那些粗糙的女人强多了。

    “你带队去客栈订几间房,我去看看她们还走得动不。”王得财还是有些怜惜那对母女,当下就夹了下腿,催马往队尾跑去。

    “要是有个嫂子也不错。”王得福露出个憨厚的笑,也不迟疑,马上带队朝着客栈前进。

    要说这个客栈,也有些古怪,孤零零的建在荒野,也不晓得有能几个人来光顾。远远瞧着并没有多大,模样也很普通,唯有正门上挂挂的那个匾,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血红的大字,隐隐透出的诡异。

    “三途川客栈?真是奇怪的名字啊!”王得福有些瑟缩的抖了抖,只觉得浑身冷的快结冰了,虽然隐约觉得诡异,但是实在是冷的不行,当下毫不犹豫的掀开了毛毡帘子推门进了客栈。

    一进客栈,王得福先是觉得周身一暖,紧接着就听见无数人说话的嘈杂声响,然后是一股诱人的肉香,他咕咚一声咽下了流出的口水,抬眼朝着大堂的扫去。

    只一眼,他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那是个正当妙龄的女子,身姿妙曼,头上只斜插了根白玉簪,青丝垂肩,穿了件淡青色纱衣,下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微低着头,雪白的一张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是发现了王得福的视线,她抬起头来,一双清冷的眼睛瞧得王得福浑身一冷,登时回神了。

    “哟,客官,你们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呐?”一个人影忽然一闪,又把王得福吓得心口一颤。

    王得福定了定神,就看见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孩子对着自己笑,年纪不大,约莫13-14岁,身量未足,穿了身黑衣,越发显得身材单薄。但是他的脸却圆的很,肉肉的脸颊还有未褪尽的婴儿肥,他甚至还有两个酒窝,越发显得讨喜。

    王得福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商队的人数,然后说道:“我们要8间通铺房,再给我们来些炊饼和酱肉。”

    “不要酒吗?”小二笑嘻嘻的提醒道,“我们有新酿的好烧刀子,雪天里喝可过瘾了!”

    王得福一听,不由得也有些心动起来,这样冷的天,可不得来点烈酒暖暖身么,心里这么想着,口里就不由得顺嘴应道:“行,那就来两斤烧刀子,我们还有马,不知道马厩在哪里?”

    因刚才进门的时候,他没有瞧见马厩,所以这会儿马还在外头让人帮忙牵着。

    小二一听,了然的点点头:“是了,我们的马厩在后头,新来的客官都不知道呢,那我就叫人帮你们把马牵过去吧。”

    说话间小二就转身冲着大堂喊道:“青衣姐,外面有好些马匹还没有送到马厩去,麻烦你去带个路。”

    王得福正觉得有些纳闷,就瞧见方才自己挪不开眼的小娘子走了过来。

    青衣刚走了两步,就觉着自己的右手被人给拉住了。

    “哎哟,这小手儿滑的,黑三郎你也忒不怜香惜玉,怎么就忍心让青衣小娘子到冰天雪地里去牵马!”

    青衣皱了皱眉,转头冷冷瞧了眼对自己动手动脚的青年男子,虽不情愿却也没有挣扎。

    这会儿占自己便宜的男人名叫熊大,别看他一副玉面模样,心肠却毒的很,上回有个小娘子也被摸了手,一个不乐意扇了他一个耳光,结果他还是笑嘻嘻的,脸色不变直接拧断了人家小娘子的脖子,末了还剥了她的皮做了盏美人灯,说是算折了一名店员的补偿。

    这不,那盏灯还在头顶上点着呢,青衣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怕得慌,连腿都要软了,只能绷紧脸死撑着。

    罢了,他是这里的老客,素来爱油嘴滑舌的占年轻女子的便宜,青衣知晓自己没什么力量反抗,只得咬牙忍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摸手,就当是被狗舔了一口,大不了回头多洗几回手。

    “不如这样吧,你陪我喝杯酒,我就让我的仆从去替你牵马。”熊大摸着青衣温暖柔滑的小手舍不得撒手,见青衣冷脸没什么情绪,就又故意刁难起来。

    这个小娘子自己盯了好久了,一直没有机会上手,这会儿趁着胡姬不在,还不得抓紧机会多调戏会儿才怪呢!

    青衣闻言脸更是白了两分,她抿了抿唇,还是冷冷道:“我不会喝酒。”

    “酒这东西,多喝两口就会了。”熊大兴奋起来,气也粗了脸也红了,抓住青衣的手越发用力,恨不得这会儿就直接把她揉到怀里一逞□□。

    这可是上好的阴女啊!熊大心头发痒,心里将青衣翻来覆去的揉搓了几回,这会儿越想越激动,登时绷不住形象,嘴角流出口水来。

    周边的客人却依旧自顾自的谈天吃饭,仿佛没有看见青衣惨白的脸色和满脸狰狞的熊大。

    青衣真是恨不得将那杯酒直接泼到熊大面上去,却又有些下不去手,这会儿护身符胡姬不在,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瞧着熊大眼睛发红的朝着自己凑过来,心里在忍耐和爆发之间不断挣扎。

    “嘭——”

    酒杯被一只粗大的手重重拍回桌面,四周猛的安静下来,都朝着青衣他们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

    青衣露出点吃惊的模样望着王得福。

    王得福只觉得这杯酒下去犹如炭火从喉咙一直烧到心口,心想这么烈一杯酒,小娘子喝下去还不得倒了,于是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盯着熊大道:“酒我替这位小娘子喝了,这位兄弟也别为难人家小娘子,快快松手才是正理。”

    熊大偏头将王得福从头扫到脚,又变回了玉面公子的斯文模样,然后微微一笑,松开了拉住青衣的手:“青衣你瞧,眼光好的不只是我呢,这位兄弟也看上你了呢。可惜——”

    王得福只觉得眼前这个玉面公子有些诡异,方才他失态的时候,自己隐约看见对方面上有些黑色的阴影,这会儿熊大微笑的望着自己,他细细一瞧,却见他面白如玉,连颗痣也无,心底暗道,果然富贵人里败类多,方才他一脸淫*欲的模样倒真真像个妖怪,让人心底瘆的慌。

    “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熊大捏着方才被王得福喝空的酒杯瞧了瞧,貌似无意的说道,“相逢即是有缘,我们互通个姓名,来后见面也好称呼。”

    青衣见王得福张口就要回答对方,当下也顾不得自己害怕,直接拉了拉对方的胳膊急道:“还不快跟我去马厩,再晚些没有空位,你这些马匹只能留在外头,到时候被豺狼虎豹什么的叼走可别怨我们。”

    青衣说的是实话,这一带什么都少,就是野兽多,有时候客人实在多了,没处安置牲口的时候,第二天就只能见着牲口的骨架子了。

    王得福见商队的其他人已经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找自己,也晓得外头冷的慌,他们有些等不住了,就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那就辛苦小娘子带路了!”

    青衣略点点头,快步在前头带路。其他客人盯着王得福看了许久,王得福还倒是自己这番英雄救美出了风头,此时被众人看着,只觉得心底有些飘飘然,又瞅了瞅前面窈窕的身影,越发浮想联翩起来:不晓得这位小娘子是否有相好的,没有的话自己也很是愿意带她一起走,到时候养在屋子里,什么都听她的。

    青衣不知王得福想了些什么,快步掀了毛毡帘子出了门。

    外头冰天雪地的,一串深深地脚印由远及近蜿蜒而来,青衣倒吸了口冷气,瞧着少说也有三、四十人慢慢朝这里走来。

    她略低头想了想,转身拉住跟出来的王得福往外走了几步,又仔细瞧了瞧没有其他人跟上,就小声跟王得福说道:“我们房间有限,恐怕住不下这么多人,你们要不再往前走走,我知道不远的地方有个大客栈,够你们住下的。”

    “没事,我们可以挤挤,本来走商就不那么讲究,有个屋檐有张床就够了,况且天又冷,再走下去怕有些人顶不住。”王得福却没有在意,心里估摸着一间房住6个人应该住得下,又见青衣拧了双秀眉,面露忧色,不由心底一热,只觉得这个小娘子人又美心又善,越发觉得对方好的不得了,登时望着青衣就傻笑起来,憨气十足。

    青衣却想再继续劝,不料一眼瞧见黑三郎探出个脑袋对着自己笑吟吟,立即闭嘴不再说话,径直往客栈后方走去。

    王得福摸了摸头,就招呼自己人牵着马跟在后面。

    客栈后头有个颇为齐整的马厩,青衣指了指马厩道:“那里就是了。”

    王得福推开门就看见里面是两排格子间,马牛猪都有,分门别类的关在不同的栏门里。

    那些牲口见有人进来,先是抽了抽鼻子,接着都凶猛的撞起了栏门,吓了王得福等人一跳。

    “叫什么叫,他奶奶的,再叫就宰了你们!”跟在后面的许三顿时冒起火来,劈手就用马鞭抽了最近的一头牲口一顿。

    挨打的那头猪惨叫了几声,立马缩在角落里不再动弹,只是王得福瞧着那头猪盯着他们的眼神,怎么想怎么别扭。他心里有些膈应,就连忙拉住许三的手劝道:“和牲口较什么真,快快把马安置好,咱们也好进去喝口烧刀子暖暖身子。”

    其他牲口见同伴挨了打,也晓得再闹也要遭殃,纷纷安分了。

    王得福压下心底的诡异感跟着其他人将所有马都赶进来系好缰绳,又给它们在马槽里放满了干草,才离开马厩。

    “这个马厩看起来倒不大,没想到也装得下这么多马。”一个人笑着说了句,其他人倒是不以为意的笑笑。

    王得福见青衣冷着张脸在那里站着,连忙颠颠的赶上来殷勤道:“辛苦小娘子等着我们。”

    “走吧。”青衣却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径直走开了。

    她这会儿已经确定,这些人,恐怕是走不了了。


  ☆、第2章 渡资1

    最近胡姬不在,青衣只得夹着尾巴做人,这会儿也不敢去大堂了,就蹲在自己的小菜园子里翻土。

    因着天气寒冷,种不了什么菜,只有些萝卜冻在土里还没有收完。青衣拿着一把断刀,在那里吭哧吭哧挖了半天,才挖出来一个。

    萝卜是青衣自己种的,萝卜种子则是她从来客栈住店的客人那里买的。青衣费了好大功夫在这个小菜园子里,萝卜也种的像模像样,看起来红彤彤的很喜人。

    但是想起来那个卖种子给她的客人的悲惨遭遇,她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客栈,主人是大妖怪,员工是小妖怪,只有个自己是人类,日子过得也是战战兢兢,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正出神,忽然啪的一声,一截血淋淋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吓得青衣心头直跳,她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口,低头去看落在雪地上的东西。

    这是一条兽腿,黑色的毛皮上沾了血也看不出来,倒是雪地上一滩凝固的黑红血迹有些吓人。

    “这是我刚得的熊掌,快去煮了我好尝尝。”黑三郎伸脚踩着那只熊腿很是高兴的催道,“不要给别人瞅见了,不然又被抢了去,你就只能用你自己的手抵了。”

    青衣听见这话猛的一哆嗦,只觉得黑三郎那张笑脸十分的不怀好意。

    其实按照在客栈里待的时间,青衣可谓是老资格了,她在三途川客栈呆了好几年了,黑三郎却只来了1个月不到。按理说,青衣可以倚老卖老,使唤一下黑三郎,岂料这个小孩子看起来年纪虽小,不知道是什么妖怪,手段很是厉害,上一个敢和他叫板的人已经化成灰渣渣了。

    事实上在这个满是鬼怪的客栈里,青衣虽然资格老,在大家眼里却是最弱的,谁都能欺压一下她。刚开始的时候,是个妖怪都想啃她两口,吓得她连房门都不敢出。

    幸好主人看她还算顺眼,胡姬又比较照顾她,大家倒不敢把她折腾过了,她也惜命得很,没事绝不出房门。慢慢熟悉了之后,基本没人会主动来惹她,她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前阵子胡姬被主人派出去了,现在青衣就指着自己救自己了,要不是还会烧几个菜,等胡姬回来,只怕连自己的尸首都见不着了。

    “你是要清蒸还是红烧?”青衣仰起头惴惴不安的问道,眼下她就只能抱住黑三郎的大腿过日子了,因为谁都怕他。

    黑三郎居高临下,见青衣一反平日里的冷面模样,此时正有些讨好的冲着自己笑,不由心情大好,他就喜欢看青衣对着自己讨好的不安模样,看起来就像只小狗崽,无害又可怜。

    “你看着办,不好吃就留下你的胳膊!”黑三郎逗完了宠物,心里十分满意,就大摇大摆的去大堂招待客人去了。

    青衣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喘不上来,只得冷着脸瞧着黑三郎走远,然后捡起地上那只熊掌去了后厨。

    让你横,让你欺负我,让你厉害,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青衣停下手擦了擦汗,一抬眼就见王得福一脸怜惜的望着自己。

    青衣暗道,这会儿还来可怜我,都不晓得自己就要倒霉了。转眼又想起他刚才还帮了自己一把,顿时心里又软了软。

    自打莫名其妙来了这里,她见凶狠残忍的人见多了,倒是很少见着还这么想着别人的人,一想到好人也要遭殃,心里就有些难受起来。

    王得福见青衣虽然下死劲的砍熊掌,无奈力气实在小,半天没有砍断骨头,还累出一头香汗来,这会儿见了自己,又是一脸哀伤,心里那个疼哟,好好一个美人,他们倒忍心让她干粗活。

    “让我来吧。”王得福忙上前抢了青衣手里的刀,憨憨笑道,“我以前和兄弟打过猎,这熊掌啊,我也处理过几回,动作也利索,你一个小娘子,力气也小,还是站一边看我帮你弄干净比较好。”

    青衣不傻,有免费劳力自然是不肯浪费,闻言便安安静静的站一边,看着王得福手下飞快的将熊掌砍下,又帮她将案板和菜刀洗干净了。

    “不过怎么只有一只熊掌?”王得福有些纳闷的看着青衣将熊掌放进一锅凉水里,“熊不是有四条腿吗”

    青衣正在那里烧火,一听这话,隐约想到什么,顿时心里一抖,半响答道:“黑三郎人小,吃不了那么多,一只就够了。”

    王得福一想黑三郎那单薄的身体,心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待要说话,又听见青衣问道:“厨房一般不让客人进来的,你来是想要什么东西吗?”

    “啊,是这样的,我们商队里有个娘子带了个小娘子,说是赶路有些受凉,想要些姜自己弄姜茶驱驱寒。”王得福有些不好意思道。

    青衣瞧着灶里的火花出了会儿神,又起身翻出自己仅剩的的几块姜,想了想又给自己留了两块,把姜递给王得福道:“我就只剩了这么些,若不嫌弃,你也留一块自用吧。”

    她倒是不指望王得福用姜驱退邪祟,只不过是见那对母女用姜怕是有什么好处,想着让王得福也沾沾。

    送走了王得福,青衣就守着灶台。待到水煮沸后,再小火炖煮一个时辰,将熊掌捞出来仔细拔净毛,去掉指甲和脚垫,仔细的不得了,生怕黑三郎吃出点毛然后卸了她的胳膊。

    好容易收拾干净了,又用温水下锅,大火煮沸,小火再煮一个半时辰。

    趁着熊掌小火炖的时候,她还抽空给自己炖了个萝卜填肚子,也没放别的东西,只加了些盐和豆油,都是上次和住店的客人换的。

    青衣可怜兮兮的啃完萝卜,又起身取出熊掌用凉水泡洗了数次,才去尽腥擅味。

    接着又将净熊掌放在瓷盆内,加入鸡汤,葱、生姜,一气儿上笼蒸了两刻钟。又细细将蜂蜜抹在熊掌面上,用八成热的油炸成金黄色,切成片,放在白瓷碗内。

    因客栈的厨房里素来只有些肉食,就捡了些猪肉和鸡肉切成块。然后加放入葱姜到热油里,将鸡肉块和猪肉煸炒几下,再加入酱油,料酒、粗盐、花椒水和鸡汤,煮开后倒在熊掌碗内,再次上笼蒸烂后取出。拣去鸡肉块、猪肉块、葱、生姜,将熊掌和汤汁倒入锅内,用文火煨一刻钟。

    青衣将熊掌摆盘后暗道,本想做道参茸蒸熊掌,无奈少了好几味料,也不知道黑三郎吃不吃得出来,若是他不满意,自己的胳膊势必要和自己分家了。

    这样一想,后背就出了不少冷汗,她做这道菜足足花了大半天,累的头昏眼花,加上心里害怕,更是眼前发黑。

    “嘿,青衣你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真香。”负责做饭的高师傅闻了一下午的味儿,勾得他口水都要出来了,此刻见青衣终于做好了,就忍不住想要尝尝。

    青衣如何不知道对方的想法,那眼神直勾勾的,就差黏在手里的碗上了,但是她却不敢让高师傅动筷子,只得一脸为难道:“这是黑三郎要的——”

    一听是黑三郎要的东西,再馋也得忍了,高师傅可惜的咂咂嘴:“罢了,你赶紧给他送去,我吃点你剩下的猪肉解解馋吧。”

    青衣抱歉的笑笑,端着熊掌急忙寻黑三郎去了。

    黑三郎正坐在大堂口瞅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眼角扫见青衣出来,马上跳起来窜到青衣跟前。

    青衣胆子已经比最初的时候大很多了,虽然被黑三郎吓着了,好歹没撒手,死死护住了那碗熊掌。

    “正想给你送到房间去——”青衣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还没说两句就被黑三郎打断了。

    “不用,就在这里吃。”黑三郎拍了拍身边的桌子,示意青衣把碗放下。

    大堂里人不少,王得福和商队正围在一起喝酒吃肉,一见青衣出来,眼都直了。

    青衣没找到熊大,先是松了口气,紧跟着心里又打起鼓来,她瞅瞅黑三郎婴儿肥的脸颊,心里没个底,小心翼翼的把熊掌送到他跟前。

    黑三郎看起来年纪小,吃东西狼吞虎咽,十足好胃口。他三两下解决了熊掌,末了舔舔嘴,斜过眼瞧青衣。

    青衣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少了几味料味道差得多了?可是这个地方冰天雪地,要啥啥没有的,去哪儿找人参鹿茸和香菜?客人里头倒有人带着,奈何自己没胆子去要啊。

    一想起黑三郎说的,不好吃就卸胳膊,青衣顿时抱紧胳膊巴巴的望着黑三郎。

    黑三郎瞧着青衣小脸发白,眼睛湿漉漉的分外可怜,一瞬间觉得十分满足,他摸了摸肚子,只觉得连个底都没有垫上:“味道还好,就是量少了些,刚塞个牙缝。”

    青衣只觉得松了口气,安全有了保障,顿时又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刚塞了个牙缝?这牙缝可真够大的。

    “早知道四条腿都卸过来给你做菜了。”黑三郎边说着边琢磨要不要付诸行动。

    周围那些客人默默瞧了瞧黑三郎,闻言纷纷扭头安静的吃饭,还有几个人直接就悄悄回房去了。

    王得福光顾着看青衣,饭也没吃几口,王得财见弟弟这个模样,不由得也扭头看了好几眼,倒是对黑三郎有些兴趣。他喝着酒对弟弟说道:“那个小二哥倒是有些奇怪,脾气不是一般大。”

    “对着客人还好,我见着招待客人都十分和气的。”坐在边上的李四没在意,随口说道,他正啃个猪蹄,猪蹄倒是煮的挺入味,就是没有切块,吃起来有些费力,他啃得满脸油,啃完发觉脸上手上都黏糊糊的,难受的紧,于是起身打算去洗个脸。

    一问哪里有水,有个坐在一边的客人抬头眼也不眨,指了指里面:“厨房边有个小门,那里有热水。”

    李四道了声谢,起身直接往厨房走去。

    厨房边果然有道小木门,只是这个地方有些暗,一盏灯也无。李四扭头一瞧,厨房里的师父正忙着做菜,周边也没什么灯烛可以拿,脸上猪蹄的汁水干了,绷得难受,心里暗道:黑灯瞎火就黑灯瞎火吧,左不过就一会儿。

    这么一想,就放心开了门钻进去了。

    一进门李四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房间里也太黑了些,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还有股子腥味。他抽了抽鼻子,只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但是脸上满是猪蹄汁水的味道,两个味道一冲,倒是分辨不出来什么味道了。

    李四摇了摇头,又听见左边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就摸索着挪了几步,弯腰摸了几下,真摸到一桶温热的水,也不多想,直接掬了两把洗了洗脸,洗了半响,只觉得越洗越粘糊,那股子腥味越发浓郁起来。

    “怎么回事?这里该不是堆着什么野货吧?这味道也太重了。”李四半天洗不干净脸和手,心里有些焦躁起来,不由得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低声骂道,“真他妈的麻烦。”

    骂完又继续洗了起来,却觉得这水慢慢冷了,越发粘稠起来。李四用手疑惑地搅了搅,末了抬手在鼻子口闻了闻,慢半拍才终于想起来这个熟悉的味道是什么。

    “血——”

    一阵阵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他只觉得后背发寒,连忙往来的方向一扑,慌乱地摸索到小门想从这里出去。

    但是这道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他急的满头冷汗,使劲敲门喊道:“开门啊——开门啊——快开门啊——”

    高师傅忽然提着刀从厨房里跑出来,狐疑地看了看外头拐角处的小门,又朝着大堂望了一眼。

    大堂里一片嘈杂,新住进来的那些客人喝酒正在兴头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只有坐在黑三郎边上的青衣轻轻皱了下眉头。

    “得了,回头又得收拾小仓库,人手不够啊人手不够。”高师傅颇有些烦恼的转身回去继续做饭了。


  ☆、第3章 渡资2

    “小二,这儿来两斤酱牛肉。”

    听见客人叫菜,黑三郎放下空碗慢悠悠的起身冲着厨房喊了一声:“高师傅,酱牛肉两斤!”

    高师傅炒了半天菜,刚坐下歇歇脚,大堂里就又有人叫菜了,做别的菜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会儿他们要的酱牛肉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这酱牛肉也不是高师傅做的,他做菜那里会费那么些功夫又是洗又是炖的,细细加点盐清水一炖不就结了。要知道有些客人还爱吃三分熟的嘞。

    但是青衣那手艺的确好,做出来的酱牛肉总是供不应求,每个客人来了这里,一闻味儿,就必点这个。

    其实本来还剩了点,但是高师傅自个儿留下了,预备当零嘴儿下酒的,他马上喊了一嗓子:“今儿个酱牛肉没了嘿!”

    黑三郎只得跑到要酱牛肉的客人面前道歉:“不好意思,今天酱牛肉卖得快,这会儿没有了,你们看要不换一个?”

    “哎呀,你们这儿最近就这个酱牛肉好吃些,其他的没什么味道啊!”这桌子坐的都是些少年郎,一共七位,各个都穿了件雪绒大衣,长得眉清目秀,颇有英气。不过到底是年纪还小,一听见没有酱牛肉,个个都嘟嘴一脸不高兴。

    其中一个就道:“我们家有门禁,轻易出不来门,今儿特特求了阿母才放我们来三途川吃个晚饭,结果你说没酱牛肉了!”

    其余几个少年闻言齐齐点头:“就是就是,我们要吃酱牛肉,就要吃酱牛肉!”

    黑三郎见他们坚持,心里有些不耐烦,他早就认出来这几个少年是谁了,不就是小有名气的白家七兄弟么,闻着味儿还没彻底断奶,尤带些奶香气。

    小崽子就是难伺候,黑三郎脸上虽然还在笑,眼睛里却迸出点寒光来:“的确是没有了,不过要你们等得了,回头我们新做一锅给你们吃。”

    原本吵个不停的少年们突然就噤声了,他们一族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敏感,这会儿觉察到黑三郎隐约露出点杀气,不由得抖作一团,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那给你们换个菜?”黑三郎见他们安分了,又高兴的建议道,“今天我们炖了一锅鸡,我给你们上两只。”

    且不说那群少年食不下咽味同嚼蜡的解决了那两只白水鸡,黑三郎出门瞧了眼半空中的月亮,进门就道:“这会儿快子时了,打尖的各位还是紧着点时间,莫要错了时辰,要是有没吃饱的,本店提供夜宵,再等等就可以用了。”

    闻言大部分的客人都起身准备离开。

    青衣站在柜台前给要离开的客人结账。

    都是常来的熟客,青衣熟稔的接过银子并将六枚铜钱递给对方。

    白家那七兄弟先是一脸焦急的摸了半天,发现没带银子,就只得磨磨蹭蹭地用一块玉佩抵了,青衣拿着玉佩对着边上的灯一照,就见玉里流淌着一团水雾,莹润非常,便知是块难得的好玉。

    青衣把玉一收,又仔细数了四十二枚铜币递给他们,然后就听见领头的哥哥道:“青衣青衣,那个玉佩是个宝贝,你千万帮我们收好了,明儿我们还来吃酱牛肉,到时候用银子换回来!”

    青衣还是挺喜欢这几个可爱的少年的,脸上也没有那么冷冰冰了,但还是认真道:“我自会帮你们先留着,只是下回却是不能了。下次进来前先查看一下带够银子没,幸好这会儿胡姬不在,要是被胡姬瞧见,我也是不好帮你们的。”

    那七兄弟闻言忙用力点头,然后高高兴兴的走了。

    只剩下一小波人还留在位置上,一脸悠闲地慢慢喝着酒。

    王得财早就上了楼,他见自己带过来的那对母女一直没下楼吃东西,心里不太放心,那娘子原本就娇娇弱弱的,再不吃点东西,风一吹就该倒了。思来想去,还是端了一碟子酱肉和一个炊饼送去了。那位娘子也不拒绝,娇滴滴的道了谢,然后收了那些吃食。

    剩下王得福还和几个汉子在那里喝酒。

    说来也难得,这家的烧刀子真真是好酒,醇得很,王得福活了这么大,还没有喝过比这个烧刀子更好的酒。汉子们喝了几杯,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快活的很。

    这会儿黑三郎说话,他们也没有听明白,只是瞪了双迷迷澄澄的眼昏昏欲睡,总算还有人想起回房间去躺躺,起身伸胳膊随手拉了两个同伴就上楼去了。

    王得福走在最后,瞧着前面的人晃来晃去,变作了三个人影,身材高挑细长的很,他嘿嘿一笑,指着叫不出名字的同伴身后迈着腿半天踏不对台阶。

    那个同伴许是听见王得福的傻笑,扭过头来对着他伸出手来,看这意思是要拉他一把。

    王得福伸出手嘟嘟囔囔的道谢:“谢——谢了,哥们儿,嗝——”

    不料一个大酒嗝打出来,带出了一丝丝姜辣味,王得福脚下一顿,眼神也清了些,赶紧收回手捂住嘴,只觉得恶心的慌。

    那会儿给那对母女送姜做了姜茶,就顺便讨了一杯喝了,不曾想这会儿竟然翻涌上来。王得福抬起头,就瞧见前头那几个商队里的同伴拉着位脸生的男子上了楼,还不等自己细看,恶心的感觉汹涌而至,就一弯腰趴在楼梯口哇的一声吐了个干净。

    青衣本来攥紧了袖口准备回房,每个晚上都要来这么一出,她真是不想再看了,这会儿见王得福吐得稀里哗啦,反而觉得高兴,脚下就停住了。

    这会儿商队的人除了几个醉倒在桌子上的,其他人都回房去了。

    高师傅提溜着一坛子酒和一碟子酱肉准备回房休息,见青衣还在那里站着,想了想提醒了一句:“青衣还是快回房去吧,要是哪个缺心眼的家伙不小心拉住你就不好了。”

    青衣抿着嘴点点头,又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两步。她和胡姬的房间就在厨房边上,那边一向禁止客人出入,最最安全不过。

    除了醉倒的商队汉子,还有两个年轻的男子坐在那里没有动。

    高师傅哼着歌进了大堂后头的小房间,一关门啥事也不管了。

    青衣挪着小碎步站在房门口,握着门把手半天没进去,然后她就看见那两个青年男子站了起来。

    他们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一身绸衣,广袖翩翩,面白无须,星目剑眉,端的是好相貌,连走路都带着一种贵气。

    青衣却是知道的,他们就爱学贵族的姿态。

    然后他们慢慢走到醉倒的那几个汉子身边坐下,一人搂了一个汉子,脸上温温柔柔的,紧紧将汉子按进自己怀里。

    青衣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紧盯着那两个俊秀男子,只见其中一个微微侧过脸,一张嘴裂开来,直裂到耳朵跟上,一条黑红的长舌头伸了出来,犹如一条黑蛇,嘶嘶作响,对着他怀里的汉子舔来舔去,直舔的那汉子满头满脸的粘液。

    那汉子早就醉死了,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依旧酣睡不醒,甚至连那条长的可怕舌头钻到他嘴里去他也没有醒来。

    青衣偏过头不再去看那个可怜的汉子了,他已经死定了,不出一刻钟,他就会被吸食的干干净净,只留具干尸在那里。

    王得福终于吐完了,他一抬头就看见青衣脸白白的站在那里,一脸慌张的望着自己。

    “青——”王得福刚张嘴要叫她,就见青衣瞪大眼睛,急忙伸出食指轻轻压在唇上,暗示他噤声。

    王得福不是傻子,相反,他还有些机灵劲,虽然和聪明人比起来还是算个笨人,但是这样的暗示他还是懂的。

    他一闭嘴,就看见青衣小娘子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她抬起头,对着自己轻轻招了招手。

    这是让他过去!

    王得福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起来,难道青衣小娘子这是要和自己偷偷独处吗?莫不是她也对自己有意?

    他细细回忆了一下,就发现自从自己英雄救美后,青衣小娘子看自己的眼神总是似有若无的含着几分热切。这么一想,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腿都要酥了。

    他又朝着青衣望去,看见青衣指了指厨房又对自己招了招手。

    王得福不再犹豫了,马上朝青衣走去。眼瞧着里青衣越来越近,他心跳加速,只觉得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响个不停,一时间各种旖旎的幻想不停的在心头闪过。

    青衣看见王得福甚是乖顺,头也不回的快步朝着她走过来,马上转身往厨房走去,待王得福跟着自己进了厨房,她赶紧把门一关,随手抽了根柴火,趁着王得福还未转身,用力狠狠朝着他的后脑勺抡了一棍。

    “青衣——”王得福本是满心欢喜的要和青衣说话,不料后脑一阵钝痛,顿时两眼一黑,他晃了两下胳膊,最后扑通一声重重的倒了下去。

    “呼呼——”青衣用木棍捅了捅王得福,确定他真的昏过去了,这才拄着木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瞧着昏倒的王得福那张憨厚的脸叹道:“你真真是运道好,正好今儿个我就还了你的人情吧。”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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